第十一章 巾帼英雄 (3 / 3)
        浓姬对此也早已胸有成竹，点点头，说道：“那么，我就来指挥了。你们都起来，围拢一点。”

        等三位侧室从地上抬起身来，膝行到了自己的身边，浓姬继续说道：“如果主公战死……”

        “啊？”三位侧室惊恐地问道：“大人那样勇武的大将也会战死？”

        被侧室打断了自己的话，浓姬不禁心不快，鄙视眼前的这三位女人的惊慌失措和浅陋少见识，冷冷地说道：“所有武士，不论是大人那样的总大将，还是卑贱的足轻，每一次出阵，都是怀着必死之心。而且，战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生。即便是世间勇武的大将，也未必就一定能够得到天照大神和八幡大菩萨的护佑，或许会被一位卑贱的足轻甚至临时征召的姓用简陋的竹弓射出的流矢射，丢了性命。我们不能不考虑到这种情况！”

        听到夫人话语之已经带出了轻蔑甚至恼怒，三位侧室赶紧伏身地，齐声应道：“是！”

        浓姬接着先前的话题，继续说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今川军就会立刻包围清州城。每个人都要拿起武器，死战到底，我们这些女人也不例外！”

        武士之家的女儿，早幼年之时就被灌输了要勇敢地为主家、夫家、丈夫甚至孩子殉死的思想。从古到今，尤其是近一多年的战国乱世之，冒充主家的夫人、女儿去敌人家做人质，或者城破之时举火的女人数不胜数。因此，听到浓姬这么说之后，其他两位侧室都重重地点了点头。只有阿类的眼神有些异样，手也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浓姬知道阿类是担心自己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心又泛起了一丝嫉妒之情，不理会阿类，继续说道：“大人乃是尾张一国太守，又是赫赫有名的一代武将，如果他战死之后，内庭立刻就乱了套，便会有损他的赫赫威名，给后世之人留下笑柄。所以，我们要让今川军乃至天下人看到织田氏女人的风骨，即便一死，也要大义凛然……”

        “夫人！”阿类终于忍不住了，伏身地，哭泣着说：“奴婢可以去死，可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大人唯一的骨血，他该怎么办啊……”

        回国之时，将几位侍妾留明国，等于是向明国交出了人质。虽说战国乱世，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人们早就习以为常。但是，明国毕竟不同于日本诸国，有向异族屈膝之嫌。因此，织田信长对那件事避讳莫深，也严令那些和他一同从明国回来的家臣不得泄露出去，浓姬她们自然就不得而知。听阿类说到自己肚子里怀着大人的唯一骨血，浓姬不由得心一颤：是啊，织田氏刚刚遭到亡国灭种之祸，大人的亲兄弟几乎全部殉城而死；清州城的织田信友和守山城的织田信光又已经背叛了织田氏，如果这一次阿类肚子里的孩子再无法保全，那么，尾张织田氏就几乎断绝了香火，也就彻底没有了复兴家国的希望……

        一开始，浓姬是怀着与父亲对抗之心嫁到尾张；但是，与织田信长相处，使她渐渐明白了父亲为何说替自己找到了“全日本第一的夫君”，也被织田信长的气和雄才大略所征服，变成了一位全心全意辅佐丈夫成就宏图伟业的大名夫人。因此，阿类凄楚的哀求并不能使浓姬心软，为夫家保存一点血脉和复国希望的念头却顿时从她心底油然而生。她略一沉吟，说道：“不必担心。我会考虑这件事情。你收拾好必需的东西，今川军包围清州城之前，我也许会派人把你送到美浓；也许会托付给某位老臣。”

        阿类将前额了地上，感激地说：“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浓姬明白：大家都要去死，唯独阿类可以存活下来，其他两位侧室肯定会心生嫉妒，便微微一笑，对那两位侧室说道：“至于其他人，包括我内，当然是要力坚守清州城，直到后一刻。然后——”

        说到这里，她隐去了脸上的笑容，语气坚定地说：“我们就可以没有遗憾地追随大人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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