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诈尸 (2 / 2)
        各位知识分子们更纳闷儿了。我们这位宋秀才，虽然是身上有过人的功夫，可是从来没有过粗野的言语。平时待人接物总是温良恭俭让，风度翩翩中显出儒雅的气质。做梦也不会想到，这国骂会从他的口中出来。

        唔，一定是让水淹的，脑子坏了，可能是疯了。于是不约而同地，诸位生员往后退了一步。那侯朝宗心里有鬼，更是一连退了两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下去。全身，不禁像筛糠那样地哆嗦起来。

        场面一下子僵住了。这些学富五车的江南顶尖才子们，一时间分不清这位坐在棺材里面，穿着寿衣的老兄是人是鬼。就算是人，也不知道他的神经正常不正常，是不是个疯子。不敢搭话，更不敢靠前。顾子方扶着全身哆嗦的侯方域兀自觉得站立不住。

        还是陈定生脑子快，转轴儿多。他向宋三平打了一躬，说道：“三平兄康复，那是天大的好事啊。一定是郎中搞错了，不能怪朝宗兄——他以为宋三平生侯朝宗的气，是他明明还活着，却把他当做死人。

        “这样吧，三平兄身体虚弱，需要休息。两天没有吃饭，肚子现在也一定很饿。让三儿给煮些粥，三平吃点儿，我也吃点儿。我和三儿留在这里照顾三平，太冲兄，你和另外几位朋友出去找点饭吃。吃完饭如果你们没有别的事再回来，我还有事情和你们商量。”

        陈定生随即招呼着宋三儿，再加上黄太冲，顾子方一起，把宋三平从棺材里拽出来，扶到卧房的床上躺下。衣服自然要换，不能再穿寿衣了。他看见宋三平的眼睛还是闭着，精神还是不大好，便说道：“三平，你接着闭目养神，想睡觉也行。三儿把粥熬好了之后，我会叫你。”

        宋三儿把一锅白米粥熬好了，还装了一碟子酱萝卜。陈定生用碗给宋三平盛了半碗，一勺一勺地喂给他吃。宋三平吃了半碗粥，摇了摇头，不想吃了。宋三儿拿宋三平洗脸的布给他擦干净了嘴，扶着宋三平还是躺下。陈定生也吃了一碗粥。不一会儿，出去吃饭的诸君都回来了。

        黄太冲提议大家到堂屋里去说话，免得影响宋三平休息。这个时候，宋三平开口讲话道：“不用去堂屋了，你们诸位就在这里说吧。我现在只是没有什么精神，说话的中气不足，并不想睡觉。你们要是说的话不避讳我，就在我这里说，我还想听听呢。”

        这样，大家围着宋三平的床，都落了坐。宋三儿泡了茶，给每位相公一杯。大家便开始说话了。

        顾子方是个直炮筒子性格，有什么话憋不住，他说道：“刚才有个问题，咱们还没有议论完。牧公来亲自吊唁三平，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们谁想明白了”

        “你们看是不是这样？”侯朝宗说话了，他想把自己收了徐青君和阮圆海的奠仪金的事尽量往后拖，最好把这件事情拖得没有人注意了，再想法蒙混过关，“我听说，上个月李自成的队伍打进北京，皇上自杀的消息坐实以后，留都南京的达官贵人们都在为了拥立自己中意的皇亲来做皇上，纷纷活动——谁不想在这场斗争中落个拥立大臣的地位，以后好飞黄腾达？”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还用你说？”顾子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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