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寅吉的选择1 (1 / 4)
        CHAP37寅吉的选择1

        曹岳夺下我手里纸团，展开一看，撇嘴失笑，“我以为是什么。”他把纸团撕碎，对我冷笑，“想救刘寅吉何须如此费事？来，现在，跟着我去看一出好戏。”完，他拉起我往农舍的后门走。

        经过走廊时，我回头望了一眼。中间的那间屋，也就是之前我和寅吉坐下来喝热面汤的那间屋大门敞开，屋里空荡荡的。谢、谢老爹、田姑娘以及那些笼脊镇的百姓都不见了。和他们一起不见的还有那座鸽笼堆成的山。所有的鸽笼连同笼里装的鸽都消失了。只有一只腿受了伤、脊背上有一大块秃斑的瘦巴巴的“黑珍珠”还在满是鸽粪的地上一瘸一拐地徘徊着。它时不时地停下来，仰起皱巴巴的脖，向飘散在它头顶的几片雪花似的羽毛发出哀怨的叫唤。

        跨过后门的门槛，我注意到了头顶天空的变化。

        之前射出淡淡金光的红日、羞涩的粉色薄云、覆盖了整片的天空的大海般的湛蓝的颜色……这些统统消失了。灰与白两种颜色霸占住了天空。一朵朵臃肿的云相互靠拢，渐渐积聚。它们凝结起来，看起来就像一个个硕大的掺和了黏黏泥浆的烂面团。

        天空阴暗，好像一个对着我们头顶倒扣过来的浅灰色的琉璃瓶。

        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笼罩住群山。在这层雾气中，山上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看起来湿漉漉的，仿佛在哭。

        后门的院也变了个样。

        靠近后门左侧的那个大树桩的截面上涂满了污泥。包裹住大树桩的一圈树皮掉下了一大块。原本藏在最大裂缝中的那个浅黄色的蘑菇被树皮砸断，只有指甲盖长的一截菇柄依然倔犟地扎在裂缝的土壤里，菇柄微微轻颤。

        萝卜菜地里到处是脚印，萝卜叶几乎被踩得陷进土壤里。菜地中间凹下去一个大坑。大坑的旁静静地躺着一个拳头大的红萝卜。萝卜一半完整，一半被压烂。一片肥大的沾着血迹的叶耷拉在被压烂的部分上。这片叶正在颤抖，叶下躲着一只把头埋进压烂的萝卜里的麻雀。

        木棚旁已拴着十几匹高头大马。这些马彼此挨着，正吃着从木棚里被拖拽出的、乱七八糟地洒在地下的干草。木棚里的干树枝也混杂在这些干草里。为此，马儿们不得不抬起腿，不耐烦地把这些干树枝踢到一边，好继续畅快地吃草。

        不过这些还不是最明显的变化。最明显的变化是那十几株樟树已全部被人拦腰砍断。被砍下树冠散落在光秃秃的树干之间，空气中飘散出樟树独有的清香。眼前的视野一下拓宽——空旷的荒野、黑黑的石头、枯萎的落叶、挂着冰霜的野草以及一只匆匆从野草与石头之间窜过的棕黄色的兔。被砍后的树干与我的膝盖平齐，树干的截面是淡黄色的，像一只只沾满油渍的圆盘。

        正对后门的一排树桩外边，正围着一些人。这些人分成内外两圈。外边的一圈人是十几个穿红色军服的曹岳的士兵以及四五个穿黑衣的黑帮（正义帮）的弟。这些曹兵与黑帮弟长得都很高大，他们把内圈站的人遮挡住。因此，我并没能看清内圈里究竟站了哪些人。

        曹岳拉着我，越过大树桩与萝卜地，从两根距离很近的樟树树桩中间穿过，挤进人群。

        内圈总共站了七个人，分别是：两个身材高大魁梧的黑帮弟、无风、李甲以及三个戴黑布头套的人。两个黑帮弟背对着我，手握长剑，浑身充满杀机。无风站在两个黑帮弟的左侧，李甲与三个戴头套的人站在两个黑帮弟的右侧。此刻，无风李甲看到我和曹岳，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得意的神情在他们脸上一闪而过。三个戴头套的人均手绑麻绳，脚戴铁链。三人中穿了一身鲜艳的红裙的一人挨着李甲站着。我知道此人便是卫红衣。

        最后，我被曹岳拉着从两个黑帮弟中间越过。随即——我看到了相公。他孤零零的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脖低垂，头埋在两个膝盖只间。他凌乱的头发上黏着污泥、萝卜叶、干草以及一截枯树枝。他身上散发出浓浓的萝卜的气味。有些刺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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